[SSHP]Kiss and Trick 2
前文：1
斯内普转身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哈利看见里面浸泡着植物，张牙舞爪，模样不祥。斯内普将瓶子放在哈利面前，没有说话。
哈利咽了咽口水，意识到现在是给出回答的时候了。你信任我吗？他在心里对自己重复这句话。你在搞笑吗，他想回答斯内普。你不会指望我信任你吧？你也不需要我信任你吧？你也知道这是不合理、不可能的吧？所以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他仍然纠缠在迷惑的情绪里，然而斯内普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凶狠和不耐烦，于是哈利一闭眼睛，视死如归地抛出了回答。
“我不确定，先生。”他说。然后寂静占据了他们之间的空气，恼人地推推搡搡、窃窃私语。
他睁开眼，看见斯内普在摇晃的光线里眯起了眼睛。
哈利暗自希望自己没有搞砸——
斯内普突然笑了笑。“不错，”他说，“很好。”
哈利紧张地看着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讽刺。
“拿着你可食用的战利品滚出去吧。”斯内普说。
哈利如蒙大赦，立刻开始行动，一把抓起瓶子和书本，往门外跑去。然而斯内普的声音从身后追了上来。
“愚蠢。是谁刚刚回答了我的问题？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哈利诧异地停在了门边，不懂斯内普这样神经兮兮的举动有什么必要。他想了一想。
“如果你背叛我，就会受到惩罚，不是吗？”哈利在斯内普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慌张。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第一次觉得这个古怪的契约并非百害而无一益。轻快地说了声再见，他跑出了斯内普的视线范围。
不过他很快在走廊里停下了脚步。背叛与信任，他想。这两个词击中了他。它们并列在一起时，方才他想要狠狠扣在斯内普的脑袋上的一连串疑问忽然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回答——
因为他是他的导师。斯内普应该对哈利负责，而哈利应该信任斯内普。无论这多么不合理和不可能。
多么奇怪，哈利心想，重新迈开步子，手里紧紧握着从斯内普那儿赢得的战利品。一个约定，他对自己说。一份契约。还需要忍受三年有余，但他也只能忍受。
希望不会那么难。
然而他似乎让情况变得麻烦起来了。哈利·波特的“悔不当初的行为”清单中的某一条：当着大家的面说鱼腥草源于斯内普的慷慨。这个消息传遍学校之后，显然绕回了当事人斯内普的耳朵里，而他望向哈利的眼神就好像恨不得分分钟将他剁成魔药材料。
当然啦，斯内普的报复行为并不止于此。第二个项目结束后，哈利与罗恩和赫敏悄悄在魔药课上看《巫师周刊》时被斯内普逮到了。
在教室里斯莱特林们的笑声中，哈利看见斯内普的薄嘴唇微微一动，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不妙，哈利心想。他本以为斯内普会说出比“波特需要收集简报嘛”更加让人恼火的话，但没想到他居然用行为代替了语言，大声念起了那篇丽塔·斯基特的文章。
“哈利·波特的秘密伤心史……天哪，天哪，波特，你又犯了什么毛病？他或许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孩……”
哈利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比烙铁还烫。为什么？他混乱的脑子拼命地转着。为什么，斯内普？他这么一声一声地在心里质问着，觉得自己对斯内普的愤怒和怨恨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斯内普比以往更令他难以饶恕，哈利品尝到自己的怒火中那丝特殊的佐料——我曾经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对你而言特殊的人，而你对我的态度居然是如此！
斯内普每念完一句都停顿一下，让斯莱特林们笑个够。这篇文章经斯内普的嘴一念，效果更糟糕十倍。现在，就连赫敏的脸也变得通红了。哈利紧紧握着拳头。
“……对哈利·波特存有良好愿望的人们希望，下次他再奉献真情时，一定要挑选一个更有价值的候选人……多么动人啊，”斯内普讥讽地说，一边在斯莱特林们的阵阵狂笑声中把杂志卷了起来，还想要说什么。但他笑着一低头，看见哈利的神情，忽然愣了一下，没有及时地把话头接下去。
哈利的表情的确很古怪，罗恩和赫敏感觉到了，顾不上自己的情绪，都慌张地看着哈利。
哈利绿色的眼睛盯着斯内普。过了许久，整个教室都在他们的对峙中惴惴不安地安静下来，他终于轻轻地说：
“别再说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哈利极为严肃的态度与这不太有杀伤力的话语形成了怪异的错位，让人摸不着头脑。
斯内普仿佛也松了口气似的，眯了眯眼，准备开口。
“不要再说了。”哈利又说一遍。斯内普露出一副吃饭被噎住的样子，惊异地和哈利四目相对。
哈利不清楚自己眼睛里有什么，以至于斯内普的眼神那样闪动着，恼火、惊讶、迟疑混杂在一起，同时还有与它们格格不入的恐惧和痛苦在他黑色的眼睛里搅动。他好像一簇欲图燃起的火苗被人死死盖住，张了张嘴，要做最后一次扭转一切的尝试，但最终败下阵来。
他最后看了哈利一眼。哈利不知道斯内普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不知道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是因为什么。但哈利看见斯内普的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突然浮出黑沉沉的死寂水面，就像维纳斯诞生，一样稀奇、迷惘和永恒。
斯内普转过身，用一种死气沉沉的语气说：“韦斯莱，你坐在这里不动。格兰杰小姐，你上那儿去，坐在帕金森小姐旁边。波特……到我讲台前的那张桌子上去。”
哈利才不怕他。他把配料和书包扔进坩锅，听得它们咚咚地撞击锅壁的声音，然后端着它们走到教室前面那张空桌子去。斯内普也跟着一起走过去，坐在讲台边，注视着哈利又一样一样地把锅里的东西拿出来。
哈利感觉自己的大脑空空如也。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就是斯内普刚才的视线在里面流动。
大脑里的水。
他生气地清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捣圣甲虫。
他和斯内普都黑着脸，默不作声。班上其他同学都安静下来后，哈利感觉教室变得与半个月前斯内普的办公室有些相像。只要斯内普在身旁，周围的任何事物都会染上一种特有的气味，哈利闷闷不乐地想。
斯内普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很小，却把哈利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里早已碾碎如粉的圣甲虫。
“你溜进过我的办公室？”斯内普说。哈利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会落到他头上来。
“什么？”他也小声回答。鉴于二年级他们的确偷过斯内普的东西私自制作复方汤剂，哈利觉得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死比较好。
“那天晚上。”斯内普几乎像在呓语。
哈利有些吃惊地侧过脸去，看见斯内普也看着自己。
“我没有进去过。”哈利低声说，“我发誓。”
斯内普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他立刻转过头去不理他了。哈利稀罕地打量着他的侧脸，猜测着他的思绪。但过了很久，斯内普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只是如秃鹫一般盯着下面学生的一举一动，似乎忘了哈利的存在。哈利没从他的脸上发现什么端倪，于是也低下头，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情——
“跟我走，波特！”斯内普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哈利的手腕，力气极大，哈利忍不住叫了起来。学生们都惊呆了，罗恩和赫敏也发出了喊叫：“哈利！”
哈利在挣扎中碰翻了坩锅，坩锅、书本、瓶子，全部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疯了吗？他想问，但斯内普的手指几乎是滚烫的，紧紧箍在他手腕的皮肉外侧，几乎掐断了哈利的思绪。
跟着他，听从他，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一串怪异后的另一个怪异罢了。此刻也许不需要理智……
好在斯内普咆哮着给出了理由，哈利不必在怀疑和猜测的漩涡里晕头转向了。“你偷了我的东西，窃贼！”斯内普叫道，“和我去校长办公室！”
哈利感觉自己快要笑出来了，这份轻松和愉悦在教室的慌张空气中格格不入。邓布利多不会认为他偷了东西的，这个指控会像撞上礁石的木船一样粉身碎骨的……斯内普怎么这么蠢？他忽然一激灵，意识到了什么。如果斯内普故意这样做呢？但这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偷你的东西！”哈利叫道，完全是为了应付斯内普表现出的狂怒和这个混乱的场面。而斯内普接口说：“邓布利多会判断的！其他人下课！”
被斯内普拖拽着前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时，尽管很不舒服，有些烦躁，哈利没有再大声嚷嚷，斯内普也没有，他们只是拉拉扯扯地穿过走廊，无视了路过的人讶异的眼神，一直走到没人的三楼去。在邓布利多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他们慢下脚步。
“真的要去见邓布利多？”哈利有点惊讶地问，看着斯内普沉默而严肃的脸。斯内普注视着门口的石头怪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松开了哈利，于是哈利和他并肩站着，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气氛，他之前从没在斯内普身上体会到过，也许也没有在别的地方体验到过。斯内普的面孔好像前面是一道万丈深渊似的。
为了什么？哈利没有偷他的东西是这么糟糕、难以接受的一个事实吗，需要做很强大的心理建设？
斯内普慢慢眨了眨眼，然后说：“走吧。”于是哈利跟着他往前走去。
Tbc.
后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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